第十一章 七彩色狼

 





  山脊口内的林坪上。
  徐天良与道长八人相对而立,相视无言。
  道长象是被徐天良刚才这手踏雪无痕的轻功所慑住,阴沉着脸,半晌没开口。
  七名汉子象木偶一样,排列在道长身后。
  “你究竟是谁?”道长沉吟了半天,才开口问话。
  话音刚出口,一只寒鸦骤然惊起,“叽呱叽呱”扑腾飞走。令人生寒。
  然而,徐天良说出来的话,更令道长心惊肉跳。
  “你是崆峒派空长道人的弟子?”徐天良声音又低又冷。
  道长身子抖了一下,只觉一股冷气掠过背脊。
  这小子是谁,为何知道自己的师门?
  他意念之间,眉宇透出一丝阴冷的杀气。
  他冷厉的目光盯着徐天良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是崆峒派空长道人的弟子?”
  徐天良平静地道:“崆峒派除了盗走九式秘笈本的空长道人之外,没有人会沧海蛟龙九式剑招。”
  道长的脸色变了,变得好像一只蛇虫七彩斑烂的壳,说不出的恐怖。
  他歪扭着嘴角道:“小兄弟知道得太多,并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  徐天良淡淡地道:“老道长,你我彼此一样。”
  道长抿紧了嘴,两颊的青筋高高凸起。
  徐天良沉静地道:“我们就此作罢,如何?”
  道长项下长须一抖:“怎么讲?”
  徐天良沉静地道:“井水不犯河水,你走你的阳光道,我过我的独木桥,就当不曾见过。”
  “哼!”道长冷冷一哼,“你说这话,已经太迟了。”
  “哦?”
  “凡知道贫道秘密的人,没有一个人会是活人。”
  “是吗?”
  “你见到阎王爷的时候,就知道是与不是了。”
  “如果我猜得不错,你就是不法道长,另有一个绰号叫七彩色狼,身后是你的七彩弟子。”
  “你!”
  “当!”不法道长的剑出鞘了,剑尖斜扬在空中。
  明亮如雪一样的剑尖,发着水波一样的漾光。
  七名汉子长剑一齐出鞘,空中泛起了一片银芒。
  不法道长剑尖往下一落,呼地挑开了道袍,袍内露出一件七色彩服。
  七名汉子左手在衣扣上一抹一展,顿时,身着七种颜色短褂的道家弟子出现在坪中。
  徐天良看得有些眼花缭乱。
  师傅在教他“沧海蛟龙”九式时,曾向他说起过不法道长和七彩弟子,但却没说过他们会让衣服变色。
  不法道长冷声道:“我的真貌,你已见到了,现在你得告诉我,你是谁?”
  徐天良神情肃穆:“你一定要知道?”
  “当然。”不法道长眼中凶光灼灼,“在这个世上没有我不法道长想要知道,而不能知道的秘密。”
  “你为什么要打听我的秘密?”
  “受人之托。”
  “谁?”
  “告诉你也妨,反正你已是死人了。”
  “其实,你不告诉我,我也知道,是咸阳魏公府闽大公子。”
  不法道长吃惊地弓起了眉:“你似乎什么都知道?”
  徐天良沉着脸道:“我是该知道的,不知道;不该知道的,都知道。”
  “你到底是谁?”不法道长已沉不住气了。
  徐天良声音冷得不能再冷:“我的规矩和你一样,凡知道我身份的人必死无疑。”
  说话间,他扔下织锦袋,横身拔剑。
  他拔剑缓慢,眼珠发出惨绿色的光芒,似乎在给不法道长最后一个机会。
  不法道长突然感到一种恐惧袭上心头,禁不住打了个冷颤。
  七彩弟子也同样感受到了压力,登地退后一步。
  他拔剑的手顿住,冷声道:“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,我并不想惹事。”
  不法道长厉声道:“还没有人在沧海蛟龙剑下逃生。”
  徐天良哼哼道:“你那式蛟龙剪尾的剑招,只有七成火候。”
  不法道长脸色再变,变得乌黑:“少罗嗦,你是谁?”
  “狼崽。”
  “大漠死亡谷。”
  天神剑出鞘了。
  不法道长先是一怔,旋即,迸出一阵大笑:“一把锈剑,哈哈哈哈”
  七彩弟子也爆出一阵笑声。
  笑声中,有人出手了。
  出手的人是徐天良,他的剑和人一般冷静。
  他身形未见晃动,已以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,蓦然逼到了不法道长身前。
  不法道长不禁又是一颤,但这一次不仅是身子,连同整个意志都颤动了。
  下意识的,他快逾闪电地递出了蛟龙剪尾一式。
  徐天良身子陡地一旋,带着一团雪花,犹如腾浪的蛟龙,冲雷直起。
  骤然间,耀眼的剑芒,带着逼人的浪涛般的剑气,从坪空划过。
  同时,一串令人毛发悚然的惨号,裂空而起。
  刺目的血花散开一片血雨。
  七柄剑坠落在地,七彩弟子怦然栽倒。
  不法道长颈脖喷着鲜血,手撑着长剑,居在没有倒地,他竭力扭转脸,面向着徐天良。
  徐天良仍然在距他五步远的地方站着,但却换了位置,在他左侧。
  他仍是那么冷漠、沉静的凝立着,那只破旧的织锦袋提在手中。
  除了身子换个位置外,他仿佛手中的织锦袋都不曾动过。
  简直不可思议。
  坪中一片寂静,一片逼人的窒息。
  徐天良淡淡地道:“这才是真正的蛟龙剪尾。”
  “佩……”不法道长咕哝着,终吐不出一个“服”字。
  他知道就要死了,拼命想挤出一个笑容,让自己死得漂亮一点,但就在他绽开嘴的刹那,他的意识已从脑海里飞走,神经已无法再控制他面部的表情。
  他一头栽倒在雪地里,乌乎哀哉了。
  他歪裂着嘴,死得象追悔什么似的,甚是痛苦。
  他确实是在追悔,不该接下闽大公子的这趟买卖,一万两银子,不是个小数目,但没想到会赔了老本。
  徐天良歪起头,深深地吸了口气。
  空气中飘着浓浓的血腥味。
  没人会喜欢这种气息,这气息中包含着太多的冷酷与残暴,凶狠与死亡。蝼蚁尚且贪生,何况是人?
  然而,他却感到一种刺激,还有一种暴庚的冲动。
  他眼前晃动着狼群扑食猎物的情景。
  他眼睛渐渐变绿,闪烁出冷厉的绿光。
  他默立片刻,从织锦袋中摸出小铁盒,手指在盒底按了按,打开盒盖,取出个小药瓶来。
  他踏步走到七彩弟子身前,持开瓶盖,洒一小撮药粉在尸体上。
  泛出一股淡色的轻烟,尸体痉挛了一下,开始萎缩。
  须臾,一具七彩弟子的尸体,奇迹般的消失了,雪地上只留下一滩淡淡的黄水。
  他冷漠着脸,将药洒到第二具七彩弟子尸体上。
  第二具尸体消失了。
  第三具、第四具……
  “徐公子!”响起了钱小晴的叫声。
  他顿住手,但没有回头,眼中一道棱芒闪过。
  钱小晴惊愕在脊坡上。
  林坪中的刺目的血,浑浊的血水,正在融化的残缺不全、肉肤模糊的尸体。
  一幅惨厉的地狱图!
  她楞呆了。
  她听到惨号声后,许久不见徐天良回来,放心不下,于是不顾一切地跑来。
  她万没想到,跃入眼帘的竟是如此残酷得令人不忍目睹的场面。
  他继续将药粉洒向第五具尸体。
  “徐天良!”钱小晴厉声斥喝着,从脊坡上飞掠入林坪。
  “你来干什么?”徐天良平静地道。
  “你……”她伸手去夺他手中的药瓶。
  他轻轻地一闪,将药瓶藏到身后:“这是西域天尊喇嘛的天蛊粉,碰不得的。”
  她微昂起布满怒容的娇靥,翦水般的双瞳怒视着他道:“你为什么将他们都杀了?”
  “因为他们该死。”
  “他们每一个人都该死?”
  “我想是的。”
  “想?你仅仅是凭想而作出决定?”
  “不错。”他声音是那么的冷,冷得足以使人冰冻。
  她打了个冷噤:“你杀了他们,为何还要将他们尸体融化?”
  他冷静得令人害怕:“这就叫消尸灭迹。我不愿让人知道,他们是我杀的。”
  她眸光一亮:“高风球和四个伙计,你也是杀了他们之后,将他们尸体融化了?”
  他点头道:“是的,用的就是这种噬尸天蛊粉。”
  她秀眉一扬,忿声道:“徐天良,我算是有眼无珠看错人了,没想到你竟然这样残酷得毫无人性,你这种杀人手法,不觉得太残酷了吗?”
  “这不关你的事。”他冷冰得像一个有人味,有感情人所说的话?
  她瞪圆了眼,全身泛起一阵剧烈的颤抖。
  骄横任性的她,真想用袖中剑,一剑将他刺穿,又想将他破口痛骂一顿。
  但,她没有出剑,手沉重得举不起来,她也没有骂他,喉咙中似乎塞着一团棉纱,使她吐不出半点声音。
  他冷声道:“你不习惯看这种场面,你就赶快离开这里。”
  她目光缓缓扫过四周,最后落在不法道长尸体上。
  “若我没猜错,他们该是闽大公子派来的人。”她缓声道。
  “不错。”他点点头,“他们已经承认了。”
  “既然他们是闽大公子派来的人,你杀了他们就没有消尸灭迹的必要了。无论怎么掩饰,闽大公子都会知道,这些人是你杀的。”她替他剖析情况。
  他目光陡然一亮。
  自己怎么这么傻,连这点简单的道理都想不到?
  她说的极有理由。
  他将小药瓶盖好,装入铁盒,收进织锦袋中。
  他扭身就走。
  “哎!这些尸体怎么办?”她唤住他。
  他扭回头:“还怎么办?由他们去吧。”
  “你!”
 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  这个不通人性的坏小子!
  她的脸气得扭变了形。
  她咬咬牙,弯下腰,用袖中剑刨开了雪土。
  她虽然顽皮任性,甚至有些蛮不讲理,但似爹爹一样,有一副豪侠心肠。乾坤手铁扇魔王钱振宇,杀人也算无数,但无论被杀的人是谁,他都会将对手埋葬,不让其尸落入野狗之口。
  林坪的土很松,不到一个时辰,她已挖好了一个大坑,将不法道长和两具未融化的七彩弟子尸体,埋进了坑里。
  她拍拍身上的泥土,站起身来,走向山脊口的山道。
  她面色凝重,表情十分镇定,脚步不重不轻,不急不缓。
  实际上她芳心却是扑扑乱跳、窜到了嗓子口。
  她违约进山脊林坪,他已对她没有任何承诺的义务了。
  他还会护她去沧州吗?
  他还会在山道上等自己吗?
  他也许已经走了。
  对于一个冷酷凶残的人来说,是不会有什么感情可言的。
  然而,他那一份才华,一份气质,哪一点像是个没有人性的人?
  自己的眼光不会错,决不会错!
  可是……
  她的心乱极了,就像有千百条虫子在啃咬一样难受。
  转出山脊口。
  山道就是眼前。
  她低着头,闭上了眼。
  她不敢抬头,不敢睁眼,唯恐他不在山道上。
  她明白,如果他没在山道上,她就永远地失去了他。
  她顿住了脚步,缓缓地抬起头,缓缓地睁开眼。
  山道上端坐着一个,伸长着脖子,仰望着天空。
  那姿势,那神态,就像一只蹲身望着天空的狼。
  徐天良!
  他还没有走。
  没走,说明他对她有感情。
  他站起身来,向她打了个上山的手势。
  她飞也似地像一团旋风,向他扑去。
  她扑到他的身前,脸上就象抹了胭脂似的,泛起一片动人的红晕。
  “你为什么走?”她星光似的眸子盯着他,声音有些儿发颤。
  “我答应过你,把你送到沧州,我不能食言。”他沉静地回答。
  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回答,已在心中默念过好几遍了,然而,这却不是留下来等待她的真正的原因。
  真正的原因是什么?
  他自己也弄不清楚,他只觉得有种无形的巨大的力量,在拉扯着自己,不让自己离开。
  他知道,在这山里还有比不法道长更危险的敌人,他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谁,也没有见到他们,但他能感觉到他的存在,及他们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。
  他决不能让这些敌人伤害她。
  他这个吃狼奶,在狼群中长大的狼崽,一回到人类中便有了感情,他瞧她,那一股在林坪显露的凶残、冷漠的神情,变成了关切与悲悯。
  她眼中闪过一片特异的光芒,心中淌过一股暖流。
  他并非是那种绝无人性的,杀人不眨眼的狂人!
  “天色不早了,咱们赶快上山。”他摆摆手,迈开了步。
  “今夜咱们歇在山顶?”她边走边问。
  他没有回话,身形一闪,已掠出三丈开外。
  山脊口林坪。
  一条人影闪到钱小晴刚掩好的大坑旁。
  来人白衣白裤白长褂,头罩一个白色面罩,背插一柄钢刀,斜挂一只背篓。
  因戴着面罩,看不清来人的脸,说不上年纪,分不清男女。
  只是眼洞里那黑黝黝的眼睛,亮得吓人。
  来人先在坪上扫过一眼,伏下地缩缩鼻子闻了闻,然后拔下钢刀,开始刨坑。
  坑挖得不很深。很快,不法道长和两名弟子的尸体,被刨了出来。
  来人检查过不法道长的尸体后,目光停注在不法道长的左颈脖上。
  一道两寸宽的裂口,是为利剑所伤。伤口深度,恰恰将颈动脉血管割断。
  两个七彩弟子颈脖上,也是同样的创伤。
  来人惊愕得眼珠几乎从眼中滚落出来。
  这怎么可能。
  片刻之后,他不能不承认眼前的事实。
  他迅即取出张纸条,在上面写了什么,然后从背篓里取出一只信鸽,将纸条缚系在信鸽的爪子上。
  他凝视着东方,双手一送。
  信鸽扑翅飞起,直冲云霄。
  “呜哇——”山场里响起了一声嗥。
  他怔了怔,随即弹身一跃,射入脊坡林中不见了。
  山道上。
  远远传来一声狼嗥声。
  徐天良倏然回首。
  山脊处,冲出一只信鸽,盘旋一周后,向东方飞去。
  他脸上肌肉抖动了一下,嘴角泛出一丝冷笑。
  “狼!”钱小晴尖叫着,扑到徐天良的怀中。
  她这一着表现,一半是假装,一半是真的。
  她是个练武人,而且武功很高,听到狼嚎决不会这么惊慌害怕。
  她听猎户说山里有狼群。遇上一两只狼,她自信能对付,若遇到一个上百条狼的狼群,在这积雪覆盖的山顶,只怕是凶多吉少。
  徐天良轻轻拍拍她的肩头,将她推开:“不用怕,有我在。”
  她翘起嘴,盯着他道:“你不怕狼?”
  他没说话,继续往上走。
  她跟上一步,追向他道:“一个狼群,你也不怕?”
  “不怕。”他说着,身形骤然往前一窜,脑后抛来一句话:“我在山顶等你。”
  “哎……”她待追赶,却又止步。
  她知道自己轻功与他差甚远,他要存心甩下她,她怎么也追不上。
  他实在是太令人费解了。
  他武功极高,且能忍辱谦让,却又心狠手辣,冷酷凶残得令人发指。
  他英俊潇洒,一副富贵吉祥相,却又有一双像狼眼一样的眼睛及狼一样敏捷的身手和姿势。
  在这后面究竟隐藏着什么?
  她决心揭开这个谜。
  她走到山顶。
  刹时,她惊傻了眼。
 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  山顶雪地上耸立着一座用树枝搭成的木房。
  木房用碗口粗的树干搭架,细树枝枯叶为板,房柱是盖着棘的木桩。
  他是神,是鬼,还是妖魔?
  或许他是巫师?
  他居然能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,恁地搭起一间木房!
  “请进来吧。”房内传来了他的声音。
  她推开门,门是虚掩着的,确切地说,门根本就没做门闩。
  一股暖暖的势气,迎面扑来。
  房内烧着一堆火。他就在火旁坐着。
  她走进房,目光勾勾地盯着他:“这都是你干的?”
  “嗯。”他不在意地道:“因时间来不及,没有做桌椅,再说咱们过一夜就走了,也没有这个必要。”
  她走到树枝前。
  枯叶织成的木墙边,伸手轻轻地无抚摸了一下道:“这手艺是谁教你的?”
  木墙虽然简陋,做工也显得有些粗糙,但其结构和设计确实是颇具匠心,十分实用。
  “师傅。”
  她随口问道:“师傅是谁?”
  “师傅……”他话刚出口,声音突然顿住,眼中闪烁出警惕的光芒,瞬间,他恢复平静,十分有礼貌地道:“在家不敢言父母,出门不敢言师,请钱姑娘原谅。”
  此时此刻,他那番大家的风度和一种超凡的气质,使她感到一股极强的异性的磁力。
  她感到一阵颤栗,几乎有些不能把持自己。
  这正是一位二八青春少女,见到自己所喜爱的异性时,所特有的心理和生理上的反应。
  她没有再问,走到火堆旁坐下。
  她打开包袱,取出干粮和酒,这是她准备的过山用的食物。
  虽是干粮,四色卤肉,四样小菜,配备齐全,还有小笼汤包,猪油烧卖,酒也是上等的好酒。
  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像他们这样阔绰的流浪汉。
  她准备烫酒。
  他突然站起来:“你在此等一会,我去去就来。”
  她倏地伸臂抓住他的手,神色几分慌乱地道:“你要去哪儿?”
  她亮亮的眸子盯着他,小手微微发抖,关切之情已溢于言表。
  他含笑道:“我要请你吃一顿野味,你就等着吧。”
  他抽出手,大步走出房外。
  她随即追了出去,却已不见了他的人影。
  天渐渐暗了下来。
  暮色已经降临。
  山顶还有些光亮、山下早已是昏暗无光,眺目四望,周围灰蒙蒙的一片,什么也看不清楚。
  不知什么时候,又飘起了雪花。
  鹅毛似的雪花,从灰蒙的天空里钻了出来,随着山风飘落凡尘,落在这间刚刚搭起的木屋上,落在钱小晴的身上。
  她还站在房坪中,脚下已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。
  他到底去哪儿了?
  真是去打野味?
  她想起了山脊林中的一幕,不觉用手捂住了嘴,几乎呕吐出来。
  她不敢相信林中那血淋淋的一幕,竟会是他一手造成的。
  闽大公子绝不会只派出不法道长一路人马,她深知闽佳汝的凶狠,正因为这个原因,她才不愿惹闽大公子。
  难道他又是去制造另一场血腥的杀戮?
  心念至此,芳心陡然一震。
  “呜哇——”一声凄厉的狼嗥,响彻云霄,山顶也在颤栗。
  她脸色慎变,急奔出坪外。
  “呜哇——呜哇——”山里骤然间响起一片悸人的狼嗥声。
  狼群!山里真有狼群!

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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