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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 又一个冷傲少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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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年二十出头,两道微扬的剑眉,一双精光毕露的明眸。唇上蓄着两撇相当有派头的小胡子,身着锦绣白团袍,执剑卓立,显得十分英俊潇洒。
徐天良的剑仍凝在空中:“他是你师哥?”
问话的声音那么的冷,冷得令人心寒。
钱小晴晶亮的眼睛望着他,柔和地道:“是的,他就是我曾向你说过的那位师哥宋志傲。”
徐天良目光转向宋志傲:“你为什么要杀它们?”
声音不高,却极为冷厉。
宋志傲冷然道:“不为什么,只因为它们是狼。”
他说话时,眼光也没看徐天良一眼,无形中呈现出一片令人难耐的狂傲之气。
徐天良脸上的肌肉拉起几条刻痕,毫无疑问,那是忿怒。
“它们是不是攻击过你?是不是危害过你?”徐天良沉声发问。宋志傲唇上的两撇小胡子,荡出一片特异的波动,扁了扁嘴唇没有答话。
这是什么问题,这人是不是有疯病?
他无法理解徐天良的这个提问。
徐天良眼中挤出一丝煞气:“如果没有的话,你必须为自已的行为付出代价。”
宋志傲瞧着徐天良手中的锈剑,冷冷地哼了一声。
这一声冷哼中,有一丝气忿,但大多是倨傲的不屑。
钱小晴的脸色变了,变得有些苍白,她知道徐天良的性格,因此希望宋志傲不要去惹恼他。
一丝轻淡的笑痕,泛动在她的娇靥上:“徐公子,请你莫……”
此时,受伤的大黄狼发出一声低低的嗥叫,叫声带着几分痛楚。
徐天良回剑入鞘,迅即跃到大黄狼身旁,抱起它,替它包扎前脚的伤。
宋志傲将钱小晴拉到一旁,瞪着眼睛道:“你怎么和这种人在一起?”
钱小晴翘起嘴唇道:“你可千万别惹他,他是我的朋友。”
宋志傲英俊的脸扭曲了:“他是你的朋友?”高傲的令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铁血堡万神灵堂公主,居然会与一个神经兮兮的,手执一柄锈剑的流浪汉交上朋友,实是令他不敢相信。
“不错,”钱小晴板起面孔,严肃地道,“我警告你,我不允许你对他有半点不礼貌的地方,否则,他若生了气,我这一辈子永远也不再理你了。”
“这……”宋志傲由于气忿和一种难言的情绪,使得他瞳仁深处里闪过一丝阴毒,“这是为什么?”
钱小晴没回答他的问题,却反问道: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?”
宋志傲一副委曲的神态道:“师傅叫我接你回堡,我一路上追来,不见你踪迹,直到见到三叔送消息的人,才知你进山了,你怎么能与他……”
话到嘴边突然顿住,他知道师妹的脾气,不敢惹恼这位小公主,但他的表情仍是对徐天良很不服气钱小晴斜瞟了徐天良一眼,压低声对宋志傲道:“你回去对爹说,叫他到沧州来接我。”
“你去沧州干什么?”
“你别管。”
“你是陪他去沧州?”
“是又怎么样?”
“不行。”
“你连我的话也不肯听了?”
“我不敢违背堡主的命令!”
“哼!我就当没有您这个师哥。”
“师妹……”宋志傲还想说什么,话却卡在了喉咙里,身子登地往后一退一大步,脸上露出惊惶之色。什么情况会使宋志傲如此惊恐?
钱小晴倏然回头。
刹时间,她也怔住了,脸了也是一片惊惶之色。
密密麻麻的狼,重重叠叠地站在雪地里,伸长了脖子,因泛着蓝光的眼睛,直勾勾地盯着宋志傲和钱小晴。
没有疯狂的狼嚎。
没有山风的呼啸,连瀑布流水声也凝注了。
四周一片宁静,除了空中偶尔飘动的几片雪花之外,再也没有一丝动态与声息。
然而,宁静中充满着冷酷的杀机!
空气异样沉重,使人感到窒息。
这种宁静,比群狼毗牙咧嘴的猛扑,还要可怕不知多少倍。
狼群突然向山绑里移动。
三条一群,五条一队,呈三角形无声地逼近。
冷酷的长脸,寒气逼人的利牙,磷火光般的绿芒,沙沙的狼爪踏地声,溶合成了一团慑人的气势。
宋志傲的脸色变了,额角鼻侧,已不自觉地沁出了几丝冷汗。
他从未见到过这么多的狼,但,这并不是使他害怕的原因。
使他害怕的是,狼群所特有的这种奇特的气势。
这种气势,应该只有人类才能具有。
他已意识到,这是一群非同一般野兽的狼群。
他扬起了剑,划出了一片熠目的剑芒。
他在向狼群示威,而这种示威恰恰显示出了他内心的混乱与不安。
钱小晴闪到徐天良身旁。
徐天良已放下手中的大黄狼,双手抱肩,冷然傲立在石壁的瀑布前。
“天良!”她轻声道,“饶过他吧,他不是有意的。”
徐天良凝身未动,也不出声,冷漠的脸上,罩着一层无形的酷寒之气。
这种酷寒之气,与狼群逼人的气势,无形中十分融洽地揉合在一起。
她感到一股寒意,整个的心冰凉了。
难道他见到狼群时,就会丧失所有的人性,变成了一条地道的狼?
她用充满着期待的眼光瞧着他道:“他是我师哥,算是我求你了。”
徐天良扁扁嘴,猛然扬起了左手。
逼近的狼群停止了前进,站立在山坡两侧的雪地上。
宋志傲长剑横胸前,两只瞪得又圆又大的眼睛里,露出惊骇的目光。
这个臭小子居然能指挥狼群?
钱小晴脸上绽出一丝笑容。
他毕竟是人,人毕竟还是有理智与感情的。
他即使见到从小与他一起生活的狼群,他这个狼崽也尚未天良泯灭。
突然,狼群发了一阵“呜哇——”的嚎叫,再次向前逼近。
狼眼闪着贪婪与凶残的绿光,狼牙像锋利的刀尖泛着寒芒。
这是怎么啦?
他不是说,狼群能服从他的命令吗?
惊恐与不信封冻了她脸上的笑意。
宋志傲的脸色刹时灰白如死,变得十分难看。
受伤的大黄狼也在徐天良身旁跳跃着,绿眼盯着宋志傲,张开了血盆大嘴。
蓦地,徐天良仰脖发出一声狼嗥。
可怕的狼嚎声。
山峰气浪翻涌,山鸣谷应,嗡声震耳。
钱小晴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。
徐天良举起了双臂。
狼群再次停止前进,伸长着脖子瞧着徐天良的手。
徐天良双臂在空中划了个弧线,然后往西一指。
钱小晴虽然不能与狼群勾通,不知徐天良这个手势的具体“狼语”,但她从手势上明白,徐天良是在下令狼群撤回去。
狼群往后退了退,随即又向前回到原有的位置。
显然,它们不肯服从徐天良的命令,一片骚动。
钱小晴的心弦随着狼嚎声,扯得紧紧的,两颊汗水渗出。
他能够控制住狼群吗?
宋志傲虽说见过许多世面,可哪曾见过这种场面,握剑的手,也不觉在颤抖。
徐天良的脸开始变色,变得阴沉而恐怖。
他没想到狼群居然会不服从自己的命令,自从师傅让他掌管狼群以来,还从没有任何一条狼,敢违抗他的命令。
一丝惊异揉入愤怒之中,他弹身跃起,抓起雪地上刚被宋志傲刺中脖子的黄毛狼,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嚎。
狼群一齐往退了几步。
他一手抓住狼头,一手抓住狼后腿。把黄毛狼脖子凑到嘴唇上。
他“吧哒”地吸吮了一大口狼血,“噗!”地喷向空中。
空中洒下一蓬血雨。
狼群昂起头,闪着绿光的眼睛盯在空中。
他执狼而立,扬声长啸。
啸声排空而起,响彻云霄,石壁崖上颖颖地洒下一片雪花。
好深厚的内力!
宋志傲心中暗自吃惊。
徐天良扬手将手中的大黄狼尸体,扔入狼群。
狼群嗽叫着,蜂涌扑上。
眨眼之间,大黄狼只剩下几根残存的骷髅。
狼群开始顺从地后撤。
须臾,狼已退尽。
雪地上却已是一片狼籍。
他不愿意看她,因为他刚才表演了,他实在是不愿意表演的一幕,而且还是在她的那位师哥面前。
她说得不错,野兽毕竟是野兽,狼终究是狼,说什么也不能与人相比。
刚才狼的表现,便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。
他是狼崽,他有自己狰狞可怖的一面。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她和他相比。
他自惭形秽,竟始终不敢抬起头来。
钱小晴呆立在石壁前。
她的心有些冷。
眼前的一幕使她惊呆了。
他适才的形像,实在是太恐怖,太令人心悸。
这就是他的真实面目。
她像木偶似地僵硬在那里,没有一丝的动态,仿佛魂已飞,魄已散。
宋志傲悄然靠近她的身旁。
他目光瞟着山坡上的徐天良,右手翘起的食中二指,疾点在钱小晴的紫宫穴道上。
“你想干……”钱小晴身子萎顿于地的同时,怒声斥问。
话刚出口,哑穴又被点中。
宋志傲将嘴凑到她耳边:“师妹,对不起,我决不能让你与这个狼一样的野人在一起。”
他抱起她,悄然往山后另一侧溜去。
她睁圆了眼,望着山坡上埋在大黄狼骨骸中的徐天良。
她拼命挣扎,但穴道被制,无法动弹。
她大声呼喊,却发不出半点声来。
她希望他能发觉,立即奔过来搭救自己。
然而,他始终没有转身,也没有回头。
宋志傲转过坡谷,将她背上肩头,飞也似的跑了。
徐天良缓缓站起身来,嘴里喃喃道:“走吧,快走……我永远也不想再……见到你们……”
他早已发觉了宋志傲的举动。
像狼一样机敏的狼崽,山林里没有任何动静,能逃得过他的眼睛与听觉。
他是有意放他们走的。
他是有学识的人,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汉,懂得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。
他决定放弃。
他认为这是个明智之举。
但是,他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毅力,低估了心中的爱。
他埋好大黄狼的骨骸,缓缓站起身来,扭回头。
山里空荡荡的,不见一个人影。
他深吸口气,沉静地迈开了脚步。
他表面上很镇定,很安祥,但心里却是乱纷纷的。
翻过坡谷。
他目光触到雪地上。
一行并不太深的足迹,掩没在坡谷的杂草丛里。
他很有经验,不用近前细看,便知这是宋志傲留下的足迹。
道理很简单。
他见过宋志傲穿的虎皮登山靴,这正是那种靴子留下的痕迹。
他见过宋志傲的身手,凭宋志傲的轻功,背上个师妹,该正是留下如此深浅的足印。
不走正道,却偏走道边的杂草丛中,显然,宋志傲是在逃避他的追踪。
他淡淡地一笑,踏步往前。
刚行出两步。
“天良……救……我……”隐约的呼喊声仿佛来自天际。
他无法断定,这是幻觉,还是确实在呼喊自己。
然而,他停住了脚步。
他凝视着道边的草丛,犹豫良久。
该怎么办?
他不知道,也无法去问谁。
半晌,他长叹口气,电射而起,扑向道边草丛。
谁都不能否认,人之所以为万物之灵,就是因为有灵性,有感情。
他刚从狼群回到人间,这种灵性与感情,无形之中更为强烈。
他顺着草丛奔跑,毫不费力地跟踪着宋志傲留下的足迹。
他有意地放慢速度,希望能在出山脚之前,追不上宋志傲。
一旦追不上,他就只有放弃了。
他已尽了力,对她的呼喊也算是尽了自己的责任,因此。
他不亏欠她什么。
只要不亏欠她,他就会心安理得。
足迹突然消失。
他抬头看看天空。
天空仍是灰沉沉的,空中只有几片小雪花在飘荡。
他脸色变得凝重,神情颇有些不安。
他并非是因为找不到足迹而焦虑,而是他已断定自己已追上了宋志傲。
宋志傲和钱小晴就在附近!
他犹豫不决。
尽管他在犹豫,身子却已向左侧移动。
左侧有一块大石岩,岩前的雪地上松技扫过的痕迹。
移身到石岩旁的一条石岩缝,缝里长满压着白雪的松枝。
徐天良一眼看出,这些松枝伪装得虽然巧妙,却是被人插在石岩缝里的。他悄然无声地窜上石岩。滑到岩顶另一条岩缝旁,将身子贴附在岩缝上。
岩石缝上有几处小裂口,他目光从裂口里透入。
果然估计不错,石岩里一个山洞。
洞中,一块小石块,点着半截蜡烛,搁着两个小包袱。
小石块旁,坐看宋志傲和钱小晴。
钱小晴板着脸,小嘴嘟得老高。
宋志傲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。点头哈腰的陪笑着道:“师妹,我也是没法子才出此下策,请师妹……”
“啊!”钱小晴突然仰起头,大声厉叫,“天良!救……命!”
徐天良在岩顶上,禁不住打了哆嗦!
“哎呀呀!我的少姑奶,你别叫嚷行不行?”
宋志傲连向钱小晴合手作拱,“若让那狼崽听见,咱们就麻烦了!”
“你真怕他听见?”
“当然罗,他内力那么强,轻功那么好,恐怕现在已追到这附近来了。”
“你认为他肯定会追来?”
“一定会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他是狼,而你是他的猎物。”
徐天良禁不住又打了冷颤,脸色倏地变得铁青。
他想立即离开,移了移上身,但双脚却像被粘住似的,未肯移动。
听听他们再说些什么?
看看他们是否会对皇祖圣命不利?
很快地替自己找到了留下来窥视的理由,于是坦然将脸贴到岩缝上。
“救命……”钱小晴再次发出呼救。
徐天良闻声,只觉手脚发抖,浑身血液突兀奔流。
“哎呀!我求你别叫嚷了。”宋志傲涨红了脸,目光瞟向洞口。
“你害怕他?”钱小晴停止叫喊,歪着头,睁着明眸问。
“哼!”宋志傲冷冷地哼了一声,“凭我玉面圣手的碧绺神剑,我还会怕那个流浪小子?”
“你即然不怕他,为什么不敢让我叫他们前来?”钱小晴皱起了秀眉。
宋志傲按住搁在小石岩上包袱里的长剑道:“那小子有一群狼……”
钱小晴截住他的话:“你怕这群狼?”
“我没有什么。”宋志傲抿抿嘴道:“我就怕他引来狼群,我无法保护你。”
钱小晴眨了眨眼道:“要我不叫喊也行,你得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宋志傲脸上闪过一道喜色:“什么事?”
钱小晴道:“把我穴道解开。”
“这……”宋志傲为难地道:“这恐怕不行,若解了你的穴道,你转身一下子就溜了,我如何向堡主交待?”
“不会的。”钱小晴浅笑着道:“你解开我的穴道,我随你去见爹爹,怎么样?”
宋志傲摇头道:“你什么时候说过实话?”
钱小晴一本正经地道:“这一次是真的。”
宋志傲苦兮兮地笑道:“师妹,你别骗我了,我从小起,哪一次不是都被你骗了?”
钱小晴唬起脸:“你要是再不替我解开穴道,我不要叫嚷了。”
宋志傲呼地站起,俊脸上肌肉抖动了一下道:“你若再敢叫嚷,我就再点住你哑穴。”
钱小晴厉声道:“你敢!”
宋志傲阴沉着脸,咬咬牙,伸出右手二指:“我已经点过一次了,你不信,试试看。”
徐天良眼中一道绿光一闪而逝,身子贴紧了岩缝。
钱小晴满脸委曲之态,脸上滚落出两颗泪珠:“师哥,你对我居然会如此狠心?”
宋志傲结舌地:“我……”
钱小晴紧紧逼问:“你连我的话,也不愿意听了,这究竟是为什么?”
宋志傲没回话,却负手在洞内走动,一脸的忿愤焦躁神色。
钱小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脸上的委曲变成忧虑,秀眉蹙得紧紧的。
宋志傲猛呼一口气。
陡地,烛焰暴张,一闪即缩。
他咬着牙,从牙缝里道:“为了他。”
钱小晴心一震,随即迅速宁定。该来的迟早要来,也没有什么可惧的!
她坦然地望着他:“你嫉妒他?”
他突然爆发地嚷道:“你告诉我,你是不是爱上那个狼崽流浪汉了?”
徐天良咬住了下唇,脸色有些灰青。
他虽然不在懂男人之间的嫉妒,但却能本能地意识到宋志傲此刻的情感。
钱小晴倒是十分冷静,她瞧着宋志傲平静地道:“是的,我爱他。”
“你……”宋志傲目光炯炯发亮,“你怎么能爱上一个狼崽,一个疯子,一个流浪汉?”
“我也不知道,”钱小晴缓缓地道,“但我确实是真心地爱上了他。”
“不,不行!”宋志傲吼着道,“我绝不允许你和他在一起!”
“师哥!”钱小晴柔声道,“我知道你的心情,但是感情是不能有半点勉强的,因为……”
宋志傲激动地挥手打断她的话:“我哪点不比他强?任相貌、武功、为人、出身,还有咱们十多年青梅竹马的感情,难道我连他都不如?”
徐天良闻言,只觉得血翻气涌。
“他像狼一样的凶残,听线人送来的消息。他已杀了高风球及四个手下,在山中又杀了不法道长和七名彩衣弟子。还有五名骷髅帮的杀手……”
“听我说,他之所以杀他们,实是出于无可奈何,不得已而为之,并非……”
“你别为他解释了,他在山坳里饮狼血,发狼嗥,与狼同伍,实际上就是一条狼!”
徐天良心中屈辱感像条毛虫似地爬上心头,那种感受是痛苦的,极端酷烈的。
“住口!”钱小晴厉声斥喝道:“不许你侮辱他。他从小生活在狼群中,受尽痛苦的折磨,但他是人,是一位书琴诗画样样精通奇才,你若要与他相比,简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”
她的俏脸上罩着一层冷霜,两道竖起的双眉中,浮动着忿愤之情。
宋志傲知道妹是真的动气了,不敢再拿自己与徐天良相比,却又不甘心,于是道:“闽大公子与他相比,又怎么样?”
闽大公子向她求婚,都遭到她的拒绝,难道这位狼崽还能胜过闽大公子?
这是极有力的反击。
殊不料,钱小晴未加思索即道:“我已经见到闽大公子,无论从哪个方面,他都远不及徐公子。”
宋志傲惊得得睁大了亮眼,半天没说出来。
钱小晴毅然地道:“师哥,我不想瞒你,我这辈子已认定他了,无论他是谁,无论今后的命运如何,我都永不变心。”
徐天良眼中闪过一道棱芒,脸上泛出一种古怪的笑意。
这笑是甜密的,但甜密中含有一丝苦涩与痛苦。
宋志傲扁扁嘴道:“师妹,你现在年纪还小,这种终身大事,是不是以后再说?”
他以退为进,想暂时缓和一下气氛。
钱小晴却道:“秦甘罗十二岁为太宰,石敬塘十三岁拜将登台,我要再大,就成了老姑娘,嫁不出去了。”
宋志傲知道无法再劝她,背身转向一旁,那对明亮的双瞳里,射出了令人心悸的狠毒的光芒。
那是对情敌的仇恨的目芒!
石岩顶上徐天良感触到了这种目芒,眼中泛出一片绿光。
“师哥!”钱小晴声音变得温柔,“我希望你帮我。”
宋志傲没有回头:“你要我做什么?”
“送我去沧州。”
“你并没有外婆在沧州,你之所以说去沧州,只是想陪他去沧州。”
“不错。”
“但,你不一定会再见到他。”
“一定会的,他答应护送我去沧州,决不会半途而废。”
“你对他这么有信心?”
“他是正人君子,定会恪守诺言。”
“师妹……”
“不用再说了,帮不帮我,全由你自己。”宋志傲轻叹口气,转身走到她身前,伸手出掌拍开了她的穴道。
“谢谢你。”钱小晴伸伸胳膊,抓起小包袱。
“谁叫我是你的师哥。”宋志傲也抓过包袱,“咱们走吧。”
“我敢断定,他一定在山脚口的大道上等着我。”钱小晴飞身奔向洞口。
“我可不这样认为。”宋志傲将包袱搭上肩背,“也许他早已越过山岭走了。”
“你敢不敢与我打赌?我说他一定在道口等我。”钱小晴十分自信地在洞口扭头。
宋志傲赌气地道:“赌就赌,我说他一定不在。”
“赌注纹银一百两,不许反悔。”
“一言既出,驷马难追。”石岩上,徐天良飞身跃起,射空不见。
山脚,大道口。
一座古石牌,上书“紫云关”三个大字。
日间,破旧不堪的石牌,在夜色中看来,又恢复了昔日的雄伟、沉穆、壮阔的气态。
宋志傲和钱小晴走向石牌。
宋志傲在默默祷靠:“千万不要让他在这里,千万不要他在……”
钱小晴泛亮的眸子,勾勾上盯着石牌下的大道,心扑腾腾乱跳。
他会不会在大道上出现,就与他那日留不留在山道上等她一样,是对她爱情的试金石。
一百两银子的赌注,赌的是他对自己的爱,这个赌金实在是太少!
石牌渐渐靠近。
紫云关后的大道,像一条展开的绸带延伸到远方。
不见一个人影。
徐天良没有来!
宋志傲抿唇笑了,很是得意。
钱小晴咬住了下唇,脸扭变了形。
这是师兄妹数百个打赌以来,宋志傲第一次获得胜利。
然而,胜利尚未到来,石牌下却突地冒出条人影。
徐天良就像是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,蓬头赤脚,双手抱肩。站在了大道中央。
宋志傲的脸色变了。
钱小晴脸上绽出笑容。
未等小晴开口,宋志傲沉声道:“你来干什么?”
徐天良浅笑道:“来实践我的诺言,护送钱姑娘去沧州。”
他轻淡的笑,与霜寒、冷漠的脸庞相映,显得十分奇特。
此刻,谁能知道他的心思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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