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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

  德损行亏 祠堂栖身成偷盗
  山穷水尽 作坊管账作先生
  
  唯一的一点家产卖了,妻子哭泣着走了,山威先生住进了仅剩下的猪圈,在猪圈里抖上半捆稻草,一床旧棉絮铺在草上,这就是他的卧室,猪圈横竖都不足他的身长,睡的时候只能蜷缩着身子。
  一个晴朗的下午,山威的族长带来了喜讯,说是祠堂里无人照门,着他搬到祠堂里去住,并且每月给他一块银元的工钱。明眼人都知道,这是族长的怜悯之心,因为族长过去和他父亲十分要好。这对山威先生来说,真是喜出望外,感激不已。
  搬家很容易,棉絮在腋下一夹,就在当天黄昏时刻来到了祠堂。刚走到祠堂门口,一副“祖功宗德流芳远,子孝孙贤世泽长”的对联和“山威撰并书”的落款闪入眼帘。他脚步停了一下,仔细端详着,看那字遒劲有力,甚是满意,却又勾起了一番回忆。那是当年“山氏宗祠”落成时候,族长大张筵宴特地请自己撰文并题写的。那是何等的荣光。他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,便踱进了祠堂。
  族长是小镇上的商会会长,凭他的威望,又将山威介绍到镇上一家粮食行和一家染坊当兼职管账先生,约定每家每月给山威一块银元的工钱和一天一顿饭的待遇。从这时起,山威先生再也不会睡稻草和挨饿了。可是仍旧要渴烟瘾,一个月下来,共三块银元的工钱,还只够他先前一天的鸦片烟钱。他也没有别的办法,只好苦苦地挨着。
  有一天,他从镇上回祠堂,走到背街,看见一家人家晾晒的毛毯被风吹落在地上,他本能地上前捡起来,想晒回原处,这时眼前突然一亮:这里又没人看见,不如带回去换鸦片烟抽。说着说着,不由自主地随便折叠起来,往腋下一夹,慌慌张张地快步离开了现场。
  一条毛毯,让山威先生过足了半天的烟瘾。他躺在烟馆里的床上,想着这倒是一条不错的生财之道。为了解决渴瘾难受之苦,再也顾不得昔日的名声和人格了。自此以后,他有意常在背街行走,一瞅准有机会,便干起了“收浆”的行当来了。不管什么衣物,一礼全收,放进他早有准备的天天随身携带的一个布袋里,然后送进烟馆,总算缓解了一下燃眉之急。
  祠堂离小镇约有半里路的光景,四周是山场,被农田包围着,是鸡群放牧的最佳去处。山威先生看在眼里,想在心里,不免又打起了鸡子的主意。不知他从哪里寻来一只草编的蚱蜢,遍体绿中略带黄色,细小的六只小脚,活灵活现,足可以假乱真。山威先生用一根细长的黑线,一端系在蚱蜢的脚上,一端攥在手里,抖一下,蚱蜢就跳一下,趁每天天刚亮的时候,也是农家开笼放鸡的时候,山威先生便守在那里,将手中的假蚱蜢往开处一抛,随手轻轻抖动,蚱蜢像是在一跳一跳的,鸡群见了,奋不顾身地纷纷半张开翅膀,前来追逐抢夺,等鸡子快到身边时,山威先生便以一个猛虎扑羊的姿势,迅速逮住一只,塞进事先准备好的口袋里,送进祠堂,然后又如法炮制逮第二只。就这样,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,一天逮两只三只不等。不消说得,自然又该烟馆老板捡便宜了。
  就这样,山威先生靠偷偷摸摸,勉勉强强渡过了一年半的岁月。

创建时间:2018/4/1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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