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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


  地覆天翻 一声梦幻方觉醒
  风高浪急 数载癖好始戒清
  
  阳春三月,一轮红日升起在地平线上。灿烂的阳光,普照在大地上,地温随之升高,寒冬不再袭人,时令进入了明媚的春天。
  这一天,山威来到了粮食行,准备做账。一进门,老板通知他今天随大家去公路边迎接解放军。说着,一边递过一面上面写着“欢迎解放军”几个大字的三角形小红旗。接着,他随老板来到公路边,果然,一队队解放军唱着“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……”,正在南下。山威站在人群里,听人谈论,他才明白如今已是改天换地了。先前,他也曾听说过国共两党正在开战,由于受“天下大事,分久必合,合久必分”和“成王败寇”糊涂观念的影响,他毫不介意。谁来主宰天下,他漠不关心,只要有鸦片吸就够了。
  在欢迎解放军过后第二天,族长领着两个庄稼汉打扮的人来到了祠堂。进门就对山威先生说:“山威,我来给你介绍一下。”说时,指着年纪在四十上下的人:“这是我们长安乡的乡长。”又指着另一位约摸五十岁光景的人说:“他是这个乡的农会主席。这祠堂就是乡农会和乡公所的所在地。你替他们照照门,扫扫地,他们不会亏待你的。”说完,就道别一声走了。
  乡长和农会主席进得祠堂,审视了一番,作了初步规划,下午就搬进来了。农会主席拿来两块长木板,似乎带着命令的口气说:“山威,替我们写两牌子,一块是乡农民协会的,一块是乡公所的。笔墨都准备好了,你就到厢房里去写罢。”山威先生已有两三年没提笔,此时上命难违,只好照办。
  木牌写好后,钉在祠堂门口,刚刚盖在他从前写的对联上。山威先生叹了一口气,什么也没说。
  这天是单日子,该去染坊做账了。一来到镇上,当街就看见墙上贴着县人民政府的布告。山威先生怀着好奇心,漫不经意走拢一看,上面写着禁令。第一条是禁止宰杀耕牛;第二条是禁止吸食鸦片,取缔烟馆;第三条是禁止卖淫……结尾一句是“违者严惩不贷”。看到这里,山威先生如同受了当头一棒,两腿不禁颤抖起来,吓得豆大的汗珠冒在额头上,若不是扶着旁边一根木柱,几乎快要晕倒。过了片刻,才忧心忡忡悻悻地离开了。
  他踉踉跄跄来到鸦片烟馆门前,想看个究竟。老远老远,他就看见大门紧闭,两张大白纸条交差地贴在门上。此时的山威先生已经到了绝望的地步,两腿一软,顺势坐在地下,唉声叹气,无限惆怅。好一阵子,才从地上撑起身来,无精打采地朝染坊走去。
  染坊老板早已预料山威先生该来了,正在店中等候。山威先生一进门,只见粮行的老板也在座。两位老板分外客套,又搬凳子,又是沏茶,落座后,染坊老板和蔼又带严肃地开口了:“山威先生,很对不起,现在解放了,传说雇工是剥削什么什么价值,你在我们这里管账,就是对你的剥削,我们只好勉为其难将你辞退,请你原谅。”染坊老板说到这里,粮行老板也接过话茬:“这个月虽然未做满,我们照样给了整月的工资。”说着,便将两块银元放在山威先生的面前。山威先生也不知说什么好,只是紧锁眉头,脸上红一阵,白一阵,言不由衷地说了声“谢谢”,拿起钱便悻悻地走了。
  在回祠堂的路上,不住地唉声叹气。到了祠堂里纳头便睡,躺在床上翻来覆去,烦燥不安。他心想,失职到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,天无绝人之路,只是再没有鸦片可抽,岂不要我的命么?这时,烟瘾也不断困扰着他,又是流眼泪,又是清鼻涕直流,还接二连三地打呵欠。就这样睡了三天,茶不思,饭不想,在昏睡中不时喃喃地喊着:“给我鸦片。”农会里炊事员了解戒烟的痛苦,为他送来饭菜,但都是原封未动地端回去了。
  始屙血,一天几次。开始时还能下床屙在便桶里,到后来就无力下床,屙在裤子里。农会主席和乡长知道这一情况后,也来看望过几次,他俩心知肚明这是无药可医的,只靠奇迹发生,靠他自己闯过这一关。
  一连躺了七八天,幸亏炊事员天天喂点米汤,让他度命。到第十天,便血才停止,半个月过去了,山威先生开始下床活动,饮食也逐渐正常,算是捡回了一条命。

创建时间:2018/4/1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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